震撼世界的1200公里青藏公路，仅七个月零四天建成

一九五四年五月十一日，格尔木的荒滩上，几顶帆布帐篷孤零零地立着，风一吹，哗啦啦响。

慕生忠站在帐篷前，身后是一千二百名士兵、六百名驼工、十万公斤炸药和一千把铁镐。

他瘦得像根铁锨把，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
他吼了一嗓子：“今天开始，给西藏劈一条命出来！”没有剪彩，没有放炮，十峰骆驼驮着第一桶淡水，晃晃悠悠地出发了。

那桶水后来成了传说，说是倒进了沱沱河的桥基里，冻成了冰疙瘩。

战士们都说，这是给公路“奠基”。

真正的硬骨头，从昆仑山才算开始。

昆仑山海拔四千米往上，空气稀薄得只有平地的一半。

铁镐砸下去，虎口震开的口子能塞进个硬币。

血刚冒出来，就被风吹成了冰渣子。

晚上零下三十多度，帐篷跟纸糊的似的，风一吹，冷得人直打哆嗦。

战士们把背包带拴在脚脖子上，生怕睡着了被风刮跑。

最倒霉的是骆驼，它们走惯了沙漠，哪见过这种冻土？

蹄子一踩上冰就打滑，几十峰骆驼就这么滑进了山沟里，想拉都拉不回来。

慕生忠站在山梁上，看着白花花的峡谷，头一回骂了脏话：“老子就不信，昆仑山比日本鬼子还难打！”他叫人把棉被全撕了，一圈圈裹在骆驼蹄子上，跟给它们穿袜子一样。

这法子还真管用了。

七月份，队伍翻过了风火山，沱沱河又开始不给面子。

一场大暴雨下来，刚铺好的路基被冲得就剩下个架子。

慕生忠啥也没说，直接跳进水里，肩膀上扛着麻袋，冰水淹到胸口，牙齿磕得咯咯响还在那喊：“党员跟我上！”整整三个钟头，两百个麻袋堆成了堤岸。

他从水里上来的时候，嘴唇紫得跟茄子一样，第一句话就是：“路还在。”那天夜里，他就在自己的铁锨木柄上，刻了五个字：“慕生忠之墓”。

他说：“我要是死在这儿，这把锨就是我的碑，碑头得朝着拉萨。”后来这把铁锨进了军事博物馆，那木柄上的字，被人摸得锃亮。

九月份，到了唐古拉山，山口海拔五千二百三十一米。

可五四年的测量仪器不准，战士们脑子里记的是五千七百米。

反正都是“喘不上气的高度”。

山上连根草都找不到，能吃的就是雪，能动的就是风。

氧气少到连火柴都划不着，战士们就把棉花蘸上酒精当火引子，做顿饭得两个钟头。

更要命的是冰雹，蚕豆那么大的冰粒子砸在安全帽上，跟机枪扫射似的。

慕生忠让人把铁桶翻过来扣着当盾牌，自己顶着一口锅，蹲在炸药旁边点炮。

那一瞬间被新华社的记者给拍下来了，照片里他弓着背，真就像一口铁锅扣在雪山顶上。

后来这照片还上了小学课本的插图。

十月二十五号，唐古拉山最后一炮炸响了。

慕生忠踩着碎石头下山，身后三十公里的新路，像条黑龙盘在雪线上面。

他给北京发电报：“我们已经战胜了唐古拉，这可能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。”那个发报员的手都在抖，电池快没电了，他硬是靠着最后一格电，把“胜利”两个字给发了出去。

那天晚上，战士们围着个煤油灯，把最后半袋面粉烙成了饼。

没糖，就撒了把盐，咬一口，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
十一月十一号，公路修到了黑河，就是现在的哪曲。

藏族老乡举着哈达站在路边，他们从没见过汽车，还以为这些“会跑的房子”是神仙的东西。

十二月十五号，一百辆卡车从格尔木出发，装着茶叶、布匹、药品，一长串车队开进了拉萨。

布达拉宫前面，慕生忠从第一辆车的副驾上跳下来，靴子刚沾到地，人就跪下了。

不是拜佛，是腿真软了。

他后来自己说：“我不是累，是怕，怕这条路修不完，对不起死在昆仑、唐古拉的兄弟。”那天，拉萨的八廓街人挤得满满的，老人们都说，打从十三世达赖喇嘛圆寂后，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。

这条路，总共一千二百公里，翻了十五座雪山，跨了五条大河，就用了七个月零四天，花了二百三十万旧币。

换成现在，也就不到两个亿。

美国人听了说不信，苏联专家也说不可能。

慕生忠就把地图摊开，用红笔从格尔木一直画到拉萨：“这不是神话，这是中国人的膝盖骨。”后来，青藏公路真成了世界屋脊上的生命线，每年运进西藏的东西，从几百吨变成了几十万吨。

再后来，有人顺着这条路骑行、徒步、拍婚纱照。

没人晓得路边那些没名字的土堆里是谁，只知道风吹过来的时候，那些野草会朝着拉萨的方向倒下去。

慕生忠晚年一直住在兰州，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，拄着个拐杖去黄河边上溜达。

有人问他：“老爷子，要是当年那路修不成可咋办？”老人咧开嘴一笑，露出嘴里仅剩的三颗牙：“那就再修一条。”一九九四年，他走了，骨灰就撒在了昆仑山口，跟当年的战友们待在了一起。

现在，青藏铁路、京藏高速都通了，唐古拉山的隧道里灯火通明，火车开过去也就十分钟。

但每趟车经过那个写着“慕生忠之墓”的路标时，司机都会鸣笛三声。

那声音在雪山里来回飘荡，就像七十年前铁镐砸在冻土上的回响，好久都散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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