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彭真:一个时代的历史侧影
自父亲于1997年离世,至今已有十五载春秋。我每周都会前往八宝山,为他清扫墓碑,与他倾诉衷肠。心中对他的思念之情,愈发浓烈。
我并非仅仅是作为女儿在思念父亲,我更怀念那些老一辈的共产党员们。他们真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,心中始终装着老百姓。正因如此,我们的党才能真正强大。若是没有了这种精神,我们还能保持强大吗?
我的父亲于1923年加入党组织,与中国共产党一同经历了成长的岁月。自我出生以来,便未曾远离父亲的身影,唯一例外的是在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,他因蒙受不白之冤而入狱的九年。我对父亲的深厚感情自不必言,然而,真正深入理解他的内心,却是在他离世之后。得益于参与彭真年谱编写研究组的工作,我有幸得以深入研究。父亲的大量档案资料均由我妥善保存,这些资料中,不乏他的手稿,总共有七八个保险柜的空间。遗憾的是,我未能记录下这些文稿的创作背景与具体日期。在彭真年谱编写研究组的十六年光阴里,我才得以细致地研究父亲的一生,对其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。
父亲坐过两次牢。
我对父亲一生的历程深感震撼。他曾两度入狱,第一次是1929年至1935年,在长达六年的狱中岁月里,他身为共产党员,身陷国民党监狱。在狱中,他不仅守护着当时的中央候补委员、新任顺直省委(即后来的北方局)书记,更毅然担任党支部书记,带领同志们开展了五次绝食抗议行动。在那个酷刑盛行、条件极差的恶劣环境中,父亲身患肺结核并伴有吐血,还遭受了痢疾的折磨。他曾进行过一次长达21天的绝食,这一时长已远超常人的极限。狱吏被迫往他鼻孔和口中灌水,企图让他存活下来。他腿上那条显著的疤痕,正是长期戴着脚镣留下的印记。然而,作为一名共产党员,他坚韧不拔,直至刑期届满。在绝食斗争取得胜利后,监狱方被迫满足他们的要求,开设了一个小型的图书馆。正是在那时,我父亲开始接触并系统地学习法律。
在“文革”那段动荡岁月里,父亲再次身陷囹圄,长达九年。在此之前,他的官职已经颇高。因此,我们全家都十分忧虑:这位曾身居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中央书记处要职、人大副委员长、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及北京市市长的领导,突然遭受不公,被定性为“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”,遭受批斗和监禁,我们不禁担忧这样的冤屈他能否承受。后来,当我们询问他在狱中如何度过这九年的时光时,他坦言自己始终在思考国家大事。由于监狱空间狭小,他借鉴过去在国民党监狱中的经验,意识到如果不活动,腿部和言语能力都会退化,于是他每天在几平方米的牢房里来回踱步、锻炼肢体,学习英文,吟唱京剧。到了1972年,我们获准探监时,父亲虽然略显消瘦,但精神、体力和嗓音并未受损。而与此同时,一些老同志却失去了言语、行动能力,甚至神经受损。
父亲的一生,有长达15载光阴,在铁窗囚禁中度过。他拥有近75年的党龄,意味着在他的人生旅程中,平均每5日便有一日身陷囹圄。
他在囚禁之地深思熟虑着国家大事,深信中国共产党有能力自我修正错误,相信自己的冤屈终将得到公正的解决。在狱中,他对法律和重大事件充满了思考。我曾送给他马克思、恩格斯、列宁、斯大林等人的著作以及画报,担心他长时间盯着单调的白墙会对视力造成损害,因此特意挑选了色彩丰富的画报来保护他的眼睛。面对没有笔和纸的困境,他用那双粗犷如老农的手,将牙粉袋(过去用纸包装的牙粉)和画报撕成细条,再将馒头或米饭嚼成糊状,作为粘贴剂,将重点内容记录在书中。就这样,他阅读了三十多本书籍。1979年平反后,仅用三个月时间便领导制定了国家的七部根本大法。这一切都归功于他在狱中对法律的深入研究,第一次入狱时他开始接触和学习法律;第二次入狱,他则系统地研究中国的宪法、刑法、刑事诉讼法等。那时他已经77岁,81岁时当选为全国人大委员长,直至90岁才完全退休。总之,他的一生充满了非凡的经历。
二、父亲未入中央政治局常委。
“没关系!”并全心全意地领导全国六届人大,使之工作有声有色。许多长者都赞誉六届人大是心情最为舒畅、成果最为丰硕的一届人大。
三、直面批评,求实。
1949年,我的父亲踏入北京城后,遭遇了不少误解和指责。诸如忽视古建筑保护、推行过于激进的城市规划等,他背负了诸多非议。当时,天安门广场的三座门阻碍了交通,有人坚持认为这些古建筑不可拆除,认为它们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。父亲为了解决这一问题,曾让人坐在马扎上观察一天的车辆流量,以评估三座门的存在对交通的影响。他提出,随着未来北京车辆数量的激增,若不拓宽道路,将无法满足交通需求。关于大马路主义,有人提议长安街宽度应为三十至五十米,但父亲最终建议拓宽至一百五十米,却因此被指责。他回应道,鉴于当时车辆数量不足,但从长远来看,车辆数量将大幅增长,因此需要具备前瞻性,为后代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。如今,即便马路如此宽阔,仍显不足。至于古建筑保护,有人建议将新城区建在西郊,但当时北京的工业基础极为薄弱。北京市仅有11座规模较大的工厂,其中一家是酱油厂,最大的工厂年产生铁约4.9万吨。实际上,老北京是一个纯粹的消费城市,缺乏建设所需的工业基础。蒋介石撤退时将大量黄金带往台湾,国库空虚,北京城内工厂寥寥无几,大量人口失业,百姓生活困苦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再建设一个新的城市似乎是不现实的。
以今日的视角审视过往,批评应基于那个时代的具体情境。然而,当时即便面对父亲的沉默,他依旧全力以赴。作为北京的管家,他事必躬亲,深思熟虑。他主张在北京建造煤气厂,防止居民使用蜂窝煤入楼。若每户居民均用蜂窝煤,将呈现何种景象?接着,他推动修建水库,密云水库至今仍是我们的重要水源。北京人热爱芝麻酱,即便在困难时期,市民也离不开它,因此他想尽办法,每人分得二两芝麻酱。要知道,在当时,这二两芝麻酱是多么不易获得。面对傅作义将军对王府井路面状况的抱怨,他迅速行动,次日便将路面铺平。父亲既有果断的一面,又有细致的一面,对百姓生活考虑得极为周全。有人曾批评市委大楼,实则它是由人民大会堂剩余材料建造的。人民大会堂、历史博物馆和北京站的设计凝聚了众人之力,至今仍显得宏伟壮观。父亲一生善于集思广益,即使是小孩子的话,只要言之有理,他都乐于倾听。因此,在基本决策上,他的失误并不多。父亲去世后,我采访了杨尚昆,杨叔叔称父亲是中央工作少有未犯路线错误的人。这得益于他事前广泛听取意见,全面、实际地考虑问题。因此,他的决策往往是正确的,错误很少。
四、干部之刚柔
父亲的一生,虽历经诸多不公,他却始终保持着勤恳的工作态度,让我坚信他的一生无怨无悔。他忠诚地践行着入党时的誓言,75载春秋,他始终如一。我想谈谈他对干部的关怀。虽然有人认为我父亲威严十足,似乎脾气暴躁,但根据我作为女儿的真实感受以及16年来对父亲的研究,我认为他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。首先,他极具魄力,始终担任领导核心。
毛主席委派给他的任务总是最为核心,这充分体现了他卓越的才能;然而,在情感的深处,他也拥有一颗柔软的心,这一点在对待干部的问题上表现得尤为明显。这段故事,在我看来,充满了感人的力量。记得1929年,我的父亲入狱后,新任顺直省委(即后来的北方局)书记,因叛徒的出卖同样被捕入狱。然而,叛徒并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,只知道他是一位党的领导干部,并且知道他曾担任过顺直省委的组织部长。由于父亲的身份已经暴露,他在审讯时便自称是新任的省委书记。因此,那位身为中央候补委员的省委书记得以隐藏身份,仅被关押了11个月便获释,而父亲却因被判为政治犯中最重的刑罚。后来,随着日本人的入侵,南京国民政府颁布了大赦令,所有重刑犯的刑期均减三分之一,父亲的刑期由此减至六年。1935年,他刑满获释。这是我第一次听说,为了保护其他干部,父亲自愿承受了六年的牢狱之灾——原本的判决是九年。
再度回顾,那是在“文革”前夕,关于为何“文革”初期便对他展开批判,我了解其中部分缘由。其中之一,便是他力保罗瑞卿。实则并非单纯庇护,而是坚守实事求是的原则。罗瑞卿所涉问题本应如何定性,便应如何对待,他坚决不予以拔高。当时,成立了专门负责审查罗瑞卿的领导小组,邓小平担任组长,而他本人则是副组长,叶剑英亦在其中。邓小平主持召开了打招呼会议,确立了小组的成立,随后便赴三线工作。最终,该小组撰写的关于罗瑞卿结论的报告,我父亲并未签署,原因在于他主张对罗瑞卿应持实事求是的态度,并不同意报告中的结论。
显而易见,吴晗的情况众人皆知。其父视其为学术争议,而非政治纠葛,坚信吴晗等人对党和祖国怀有深厚情感。因此,对于涉及吴晗的批判文章和小册子,他禁止在北京发行,北京媒体也未予刊登。这表明保护他们免受指责是导致他被率先打击的因素之一。至于其他原因,或许将永远成谜,但他无疑是首批遭此命运的人。
那时候,父亲也管政法,我们对台湾有时候也派遣特工人员,或者对其他国家派遣特工也是他管的,但都会经毛、周等人同意。“文革”中就要把派遣出去的这些人打成叛徒。父亲出来证明说,这些工作都是我批准的,我负责任,不需要他们负责任,还按上红手印。我这儿有这个珍贵的原稿,公安局的警察博物馆里有一个复印件。刘涌就是当时的这一批人,我们1978年底回北京的时候,刘涌哭得很伤心,说幸亏遇上我父亲,要不然他的命都完了。
在我看来,父亲性格刚毅,然而他对干部的关怀却深沉真挚。对待干部,他有时要求极为严格,严苛到连一个字写错也不允许,认真而严谨。然而,在批评过后,他与干部的关系宛如老父亲与子女围坐一堂,无论你说什么,无论你如何反驳,他都显得宽容大度。
彭真及张洁清
五、鱼水关系
“是你父亲让我真正了解了共产党。”
我的父亲从不以说教的方式教导我,他总是以事实为依据。龙须沟,那曾是一处恶臭弥漫的污水沟,如今却焕然一新。这在资金极为紧张的情况下,是独一无二的壮举,其他地方并未优先得到修缮,唯独龙须沟被优先整治。也正因为如此,林巧稚医生与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,她的医术挽救了我的生命。“文革”时期,我曾遭遇血崩之症,林巧稚医生在遭受批斗和指责,有人诬陷她为黑帮头子女儿治病时,依然坚守医德,对我悉心诊治。若非她,我恐怕难以存活到今日。
即便身处异国他乡,父亲始终未忘与工友们的交流。在他访问南斯拉夫之际,尽管有人为他精心策划了行程,他却并未拘泥于既定安排。有一次,他们的车队途径一处闻名遐迩的工人茶馆——那是由工人群体在下班后常聚之所。他毫不犹豫地请求停车,并步入茶馆,与人交谈了长达数小时。
他始终未曾自视高人一等,从未将自己看得过重。今人多有自视甚高者,对规格待遇诸多苛求;而他的父亲,只求辛勤工作。在商县,他曾成功调解了一对农家的争执,对此他感到格外欣慰,认为这正是工作的意义。说实话,这正是中国共产党与人民之间深厚的鱼水情谊。水既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我之所以尊敬他,并非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,而是经过这十六年的深入研究,我深切地感受到,父亲是一位真正的共产党员,他的品行不是言语所能表达,而是通过实际行动展现的。
六、父亲言:“无憾一生!”
与父亲相处的时光颇具趣味,常常是我们在梦乡中,而他尚未归家;而当晨光初现,他又正沉睡。偶尔,若父亲某晚闲暇,母亲便会召集我们这些孩子,让他与我们共享天伦之乐,借此机会让他得以休息。有时,恰逢用餐时分,我们还能与他同席而坐。至周末,其他孩子可能前往动物园、博物馆或商店,而我们的周末若能随父亲外出,那必定是麦田或是车间。他是在履行视察职责,而带我们出城则成了顺带之举。他期望我们能更多地与农民和工人接触。
当父亲年事已高,正式从岗位上退休之后,我们才有机会日复一日地与他共度时光。然而,他的言行举止依旧围绕着审阅文件、探讨话题,以及思考国家的大政方针。即便有众多领导前来家中拜访,话题亦多围绕着工作展开。
我此刻对商县充满了深深的怀念(那里是我父亲出狱后我和母亲被安置的地方)。在商县,我们习惯于烧煤饼子,将煤粉与泥土混合,晒干后用作燃料,一次购买三个月的煤粉仅需五六十元,但这笔钱在当时并不容易凑齐。我们曾经为了生计,差点只能以窝头和盐水为食,可见那时的生活是多么艰辛。1978年底,当我们被允许返回北京时,我带着装米的坛子、缸,还有那把破旧的椅子,以及父亲亲手制作的凉鞋——那是由男孩子的懒汉鞋剪出四个洞制成的凉鞋,这些我都带回了北京。原因很简单,我担心一旦回来,生活依旧如故,这些物品或许还会派上用场。如今,太原建起了彭真纪念馆,那些物品在那里变得珍贵无比,被当作宝贝收藏起来。
在商县的日子里,生活虽艰辛,却洋溢着无尽的欢愉。那种温馨的家庭氛围,是我们过往未曾体验,今后亦难以重现的。我们得以日日与父母相伴,享受着普通家庭应有的温馨与宁静。记得母亲分娩哥哥时,不幸患上严重的关节炎,连暖瓶都难以举起。父亲便承担起一切,为她烧水、倒水、扫地、清理尿盆——那个年代的小平房并无卫生间,父亲需外出至遥远的公共厕所,再回来为她倒尿盆。我白天需外出工作,因此煮饭的重担落在了我的肩上。火候不稳定,父亲便亲手为我们搭建了搪炉。他生活技能的娴熟,源于多年在农民与工人中的历练。我们在门前开辟了一块土地,种植蔬菜,虽非乐趣,但那时生活拮据,种菜至少能省下一些开销。这是一家人历经九年分离后,再次团聚的时光,得以朝夕相伴,那段日子对我来说,以及父亲而言,都是难以忘怀的。后来,父亲常常提及,若能再回到商县,那将是何等的美好。
父亲虽然退休了,但是也和在商县的生活不一样,因为父亲还在政治生活之中,没有像在商县那样完全脱离政治中心,享受纯粹的天伦之乐。他年纪大了,谈话有时候听不太清楚,我在旁边给他当翻译。另外他要写一些东西,比如说上世纪90年代初他给中央写信,提出来不能给农民打白条,还有关于国有企业怎么样改革等。另外,他还曾写信给当时一些领导人邓小平、赵紫阳、胡耀邦等,提出建议。但他自己什么职务都不要,他说:我就是公民一个、党员一名,什么职务、名誉都不要。我们家一年到头,总是来很多人,愿意跟他聊聊天,听点建议。还有的人,当时还在职,说要(从谈话)补充点力量,所以来谈话的人很多。再有,就是在1991年之前,他坐火车视察,每到一个县停一下,然后跟县长、县委书记直接聊,聊着聊着他就能听到真正的东西。他有时候给点建议,人家就会觉得还行,确实直指问题所在,所以很多人愿意听他的建议。
“中国革命……马列主义。”实际上,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,都在工作。
最显著的一次,便是1992年的那场疾病。在那一年,他的病情异常严重,几乎整年都在病榻之上,医院四次发出病危通知,所幸最终康复出院。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,他展现出非凡的坚强与毅力。最后一次,疾病来势汹汹,我75天未曾离身,日夜守护在他身边。他紧握拳头,直至生命最后的三天,拳头才缓缓松开。于是,我将母亲、哥哥和弟弟紧急召回医院,告知他们父亲即将离世。不幸的是,他在第三天便走了。他的手一松,我深知他已到了生命的终点,不再抗争,因为以95岁的高龄,他的精力和体力已经耗尽。试想,一个在狱中度过了15年,承受了无数冤屈的人,却能活到95岁高龄,若他拥有过多的私欲,定会心生烦恼,恐怕难以如此长寿。
在“文革”来临之前,周恩来总理曾感慨地回忆,自己与彭真同志堪称中国最忙碌的人。确实如此,这种繁忙不仅体现在他领导制定的那几部重要法律上,更是源于他一贯的高效工作节奏。父亲每日的休憩时间大约仅四至五个小时,若能睡足四个半小时,他便觉得那天的精神状态极佳。坦白而言,他几乎没有闲暇时光,所谓的休息不过是简单的散步,夏天偶尔游泳而已。至于其他运动,诸如打桥牌、跳舞等,他无一擅长。因此,我也就跟着他学会了这些,如今除了游泳和散步,别无他长。秘书与警卫员亦然,对于跳舞这类活动,他们无一涉猎,从未参加过。父亲将全部精力都倾注于工作之中。
父亲在第一次病重之际,曾感慨地说:“我一生无憾!”直至此刻,我才深刻领悟了他言中的真意。他的一生,全然投入于践行他的入党誓言——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。他没有自己的私事,他的全部就是工作。无论身处何地,哪怕是我们在商县那段岁月,那些农民、工人、干部,在他散步时都会乐意围绕在他身边,向他倾诉生活的点点滴滴,从夫妻间的争吵到孩子的教育问题,无所不谈。而他总是乐在其中,将此视为自己的职责。这正是我的父亲。因此,我之所以用“震撼”二字来形容他,是因为他一生历经无数坎坷与挫折,但精神始终坚不可摧。这充分彰显了他的忠诚、坚韧与无私。正因无私,他才无所畏惧,无论遭遇何种境遇,他依旧坚持为党工作,因此他感到无憾。这是我父亲离世后,我逐渐领悟的道理。
七、父亲影响
自1949年2月起,我们便居住在这座房屋中,至今未曾有任何改动,每一砖每一瓦都保持着原样。直至朱镕基总理莅临指导,方才决定对这所墙体剥落的居所进行刷新。彼时,总理指出,房屋亟需修缮,墙体已显剥落之态。自1949年2月迁入以来,父亲始终未曾允许对房屋进行任何改动。他一直居住在楼上,即便卧室在夏日常受漏雨之苦,他亦未曾同意大规模维修,认为机关的居所不宜过于奢华。因此,尽管我们在此成长,却从未将此处视为真正的家,而更像是一处机关办公室。然而,我们对此心存感激,能在机关中安家,得以日日目睹父亲,否则恐怕连父亲的身影都难以见到。如今,母亲已年届101岁,她依旧居住于此,依旧住在那间漏雨的卧室,与父亲当年的居所如出一辙。
父亲在日常生活中始终保持着乡村生活的朴素。在饮食方面,只要有葱蒜相伴,哪怕只是简单的面食,他便会感到心满意足。对于那些珍馐美味,他却总是谦虚地表示不甚喜欢。在着装上,我们至今仍穿着布鞋,而他在家中亦是一贯如此。他既不喜奢华,也不允许家中堆砌杂物。我们家客厅里原本只摆放着两件物品:一件是福建同乡赠送的木雕牛,另一件则是煤矿工人用煤焦石雕刻成的狮子。
作为子女,若父亲代我们打个电话、写封短信,处理些事务,那自然是轻而易举。然而,他却从未这样做过。我们从未开口让父亲为我们说上话、办点事,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。父亲离世后,我们兄弟姐妹聚在一起,对父亲的思念愈发强烈。大家回忆起父亲,都说他是个“老爹”,我们即便在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也未曾屈服,即便父亲成为委员长,我们也未曾向他低头,更未借此机会要求他为我们批条子。父亲在世时从未为自己家谋取过私利,这就是我们的家。举个例子,前些日子整理照片时,我发现了一张胡志明主席访华时的照片。他来时,我们这些孩子便去凑热闹,孩子们围绕着他拍照留念。我小弟弟当时可能只有十几岁,站在最前面,你知道他那时穿了什么吗?我翻看照片时发现,他当时穿着一双我穿过的条纹花袜子,一双我穿小了的带带布鞋去见胡志明。父亲母亲从小就教育我们,对吃住等条件不要过分追求,如今我们第三代也是如此。此前全国政协报的记者采访过我,他们递给我一个菜篮,我就是邻家的大嫂;递给我一个书本夹子,我就是学校的老师。我们就是这样普通的普通人。因此,我认为我们自身也能证明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。
父亲对我们的教育一向严苛。家中有四个儿子,加上我这位独女,按理说应当受到特别的宠爱,然而事实并非如此。我与同龄的孩子相比,从未穿过如布拉吉般的花哨衣物,更不用说首饰和发卡了。我的衣衫大多是由母亲和哥哥们旧衣改制而成,而随着两个弟弟的身高增长,我又接过了他们的衣钵。直至大学时期,我仍穿着那时所谓的确良或卡吉布料的衣物。不久前,我拜访了我大学时代的系主任,他仍能清晰地描绘出我的形象:“身着蓝布褂,脚蹬带带布鞋,步履轻巧地穿梭于教室,说话声细如蚊。”上小学时,我曾被从子弟学校转至普通学校,中学时期,父亲又拒绝了我就读师大女附中的请求,而是让我进入女一中,他希望我能成为一位普通的孩童。毕业后,我难得有一整个暑假可以尽情游玩。父亲去北戴河参加会议时,本可带上孩子们,但他却将我送往红星农场,让我在那里养鸭子度过了一个月。小时候,我对此感到十分委屈,不解父亲为何如此。然而,如今回想,正是父亲的严格管教,塑造了我如今不骄不躁的个性。
父亲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留下的深刻印记,首要便是教导我胸怀宽广,不拘泥于琐事。每当我在学校与人不睦,尤其是在高中和大学时期,父亲从不与我细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,而是将话题引向时事,诸如密云水库的进展,解决了哪些难题,哪条道路又得以修缮等等,这些话题一下子拓宽了我的视野。对于女性而言,计较琐事似乎司空见惯,而父亲的教育让我拥有了宽广的胸襟,这便是对我深深的爱的体现。他从未对我动过手,也没有严厉地责骂过我,更没有通过正式的谈心来教导我。然而,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,潜移默化地塑造了我,使我能够在“文革”的动荡中顽强生存。那时,许多人认为我会选择结束生命,就连在监狱中,父亲最担忧的也是我可能会自杀。但最终,我挺过了这一切。虽然身为女性,我的气度却胜过某些男性,这便是我从父亲那里学到的坚韧与豁达。
“我没钱,去找我女儿要吧!”然而,父亲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我,他只关心我的人生道路是否正直。
因此,我深感父亲的一生实属非凡。他自幼家境贫寒,仅止步于小学六年级,身为高小毕业生,却跻身党内公认的杰出理论家行列。尽管学历不高,他却勤奋好学,闲暇之余便投身于马恩列斯毛等经典著作的研读。对于他认为的重点内容,他反复推敲,以至于有时连秘书都难以找到出处,父亲却能精确指出在哪篇文章中,大约在第几页,他对这些理论可谓是了如指掌。而且,他将这些理论巧妙地融入实际工作中。例如,在晋察冀时期,他致力于发展农村根据地;而到了东北,他则认为工作重点应转向城市,而非如以往般专注于农村,因为他深知实际情况各不相同,始终秉持着实事求是的原则。他毫无私心杂念,全心全意为党的事业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,真正地度过了一生。这,便是我所敬爱的父亲。
彭真女儿傅彦
昔日,父亲再度派遣我赴乡野耕作,又命我饲养鸭群,意在使我明白,我不过是个平凡之人。今日,我亦以此教导我的孙子:你同样是普通人,无权享用父母的劳作成果,更无权指使他人。你如今已长大成人,是时候回报父母之恩了。我以身作则,曾服侍过父亲,如今又照顾母亲。她如今已年届百岁,我依然为她清理污秽,悉心照料。去年年底,她不幸染病,卧床不起,然而她向来独立自主。如今,她正在逐步康复,或许还能重新站起来。我父亲那一代人,诚然,一生以“奉献”二字为座右铭,别无他求。除却一些特殊经历,他与那些老一辈革命家并无二致。他们忠诚、坚韧、不屈不挠,心中始终牵挂着百姓,许多品质都颇为相似。现今,谈论政治,关键在于谈论奉献,因此,我们谈论政治时,理应更加理直气壮。若是不谈,恐怕真的会应了毛主席当年的担忧,从第三代开始,若是不加以重视,到第四代、第五代,便会认为连月亮都是外国的更圆,我的小孙子便是如此。我们必须自上而下,理直气壮地谈论政治。让现代人深思,这一切美好是如何得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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